第一章 “来啦”

    下课铃声响起，最后一节课结束。

    明天周六，月考成绩今日公布，毫不意外，倪薇又是第一。

    徐念音分发着成绩单，喜上眉梢，好像是她考到了第一一样。

    她走到倪薇旁边，倪薇正在收书，准备回家。

    “倪薇，”徐念音悄悄用胳膊碰碰倪薇，状似不经意地说：“教教我怎么学习吧？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倪薇一秒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，她把成绩单折好塞进书包里，站起来就要走。

    徐念音正疑惑呢：“今天走那么早？”

    倪薇就补充一句：“等你先拿到陈策微信号吧。”

    后桌正在睡觉的陈策听见声音，直起身来，眼神迷蒙地往前看。

    嗯？幻听吗？

    这时正好另有几个同学走过来：“陈策，放学了，醒醒，打球去呗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马上。”陈策揉揉眼睛，跟着同学离开了。

    此刻倪薇早就被徐念音拉到了教室的角落里。

    徐念音捂着倪薇的嘴巴，等陈策和几个同学勾肩搭背走出教室，才放下手。

    她双手拄着腰，质问道：“干什么？！”

    “哎呦，就你这速度，不得猴年马月才能成功啊？我帮你提提进度。”倪薇拉着书包带子，摇头晃脑地抿嘴笑着。

    徐念音翻了个大白眼：“OK，OK，多亏有你啊，差点把我吓死。”

    倪薇弯腰捂着肚子笑起来，笑够了才拍着徐念音的肩膀说：“不用谢，不客气。”

    徐念音哼一声：“你等着看吧，我已经有计划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呀。”倪薇双手抱胸看着她，像是准备认真倾听的样子，实际上有一只手慢慢往兜里伸。

    “跟你说，我打算……”徐念音眼神一亮，正要滔滔不绝，“唔，干嘛……”

    倪薇从兜里拿了颗棒棒糖塞她嘴里：“好啦，我今晚家里有个聚餐，得快点走了，我爸妈还在学校门口等我呢，下次再帮你。”

    徐念音品出是她最喜欢的水蜜桃味，于是大发慈悲：“好吧，那下次再说。”

    倪薇刚从书包里翻出手机，屏幕就亮起来，显示mama来电。她朝徐念音挥挥手，拉好书包拉链，说了拜拜以后就走了。

    今天轮到徐念音值日，等到擦完黑板，棒棒糖已经融化到只剩一半，她一拍脑袋，才想起来，下午去办公室拿成绩单的时候，听到班主任说，下周一有新同学转学过来，成绩很好。

    徐念音第一个念头是：这人要和倪薇抢第一么？

    听到转学生名字生出的第二个念头是：我去，这李什么元，好像是倪薇提过的，和她青梅竹马的朋友吧？

    她本来是要和倪薇分享这个情报，谁知道被倪薇一吓，把这事儿给忘了。

    徐念音放下黑板擦，和同学一起扫地，心不在焉地想到底要不要告诉倪薇。

    一个不留神，鞋尖猛地被桌脚绊住，嘴里的棒棒糖掉出去，眼见就要摔在桌角上，身后有人捞了她一把。

    徐念音心脏狂跳，被扶着站稳了，擦擦嘴角，正准备道谢，转头看见是陈策，谢谢卡在了嗓子眼里。

    在她张口震惊的间隙里，眼前的人看着她“噗嗤“一声笑出来。

    刚打完球的陈策，头发被汗水洇湿，他指指自己右边的头发。

    唇红、齿白，笑得眼睛弯弯。徐念音彻底呆住了，连他的动作都变得模糊，只觉得这个笑容在眼前无限放大。

    “谢、谢……”徐念音支支吾吾地道谢。

    陈策垂下眼，鼻腔透出一声轻笑，他放开拉住徐念音的那只手，绕过呆愣的她，去桌子上拿书包去了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，打扫完教室，值日生陆续离开，徐念音坐在座位上，终于回过神。她拿出桌洞里的小镜子，照到自己右边头发上有些粉笔灰，其中一根，被染成了白色。

    后知后觉脸颊开始发烫，有个同学在教室门口说：“念音，还不走吗？要锁门喽。”

    徐念音“啪”一下合上镜子：“就来！”

    这边。

    倪薇坐在后座，mama正拿着她的成绩单，和爸爸两个人，笑得合不拢嘴。

    “薇薇真棒，不愧是我女儿！周末想去哪玩？老爸带你去。”倪薇爸爸开着车，语气掩不住的高兴。

    虽然倪薇常年第一，但爸妈每次都要给她奖励。

    倪薇还没说什么，mama先开口道：“你明天不还加班吗？我给薇薇看了几条裙子，明天带她去商场试试。”

    爸爸像是想起什么似的，一拍方向盘说：“哎，我给忘了。行吧，明天你俩去。”

    “别忘了给自己也买几套衣服啊，老婆，钱我会打你卡上的。”

    倪薇听不得爸妈腻歪，揉揉耳朵，把成绩单要回来：“好啦，爸妈，我还没想好明天出不出门呢。”

    “哎呦，这么大的人了，还要mama哄着你去买衣服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倪薇歪歪嘴，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这会儿，mama已经和爸爸讲到了她最近想买的护肤品。

    倪薇拿出手机，给李崇元发消息。

    倪薇：放学没？

    李崇元：嗯，刚到家。怎么了？

    倪薇：今晚聚餐你去不去啊？

    说的是倪薇小姨家孩子的百日宴。

    因为小姨只请了几个关系亲密的亲戚朋友，而李崇元的爸爸是小姨夫多年好友，所以也在邀请之列。

    李崇元正打字说不去，他还要准备明天上学用的东西。

    倪薇：哎，你必须来。

    倪薇：不喜欢小孩，你得来跟我聊天。

    李崇元心想，她那么黏她小姨，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，怎么还需要他做陪聊。

    但他还是删了打好的字，打开了房间门，叫住在家门口换鞋的爸妈：“爸，妈，我也去。”

    前一刻刚问过说不去的儿子，下一刻临时反水，李崇元父母对视一眼，倒没说什么，只是提醒：“那你快点把衣服换了。”

    最近天气炎热，李崇元在家只穿一件背心，他回：“马上。”

    等到李崇元坐上车，才有时间打开手机，接着就有一堆消息提示跳出来。

    倪薇：来了没有啊？

    倪薇：你出门了吗？

    倪薇：我快到了。

    倪薇：李崇元，干嘛不回我？

    倪薇：李崇元，你是不是不来啊

    倪薇：李崇元我恨你

    倪薇：李崇元你个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李崇元嗤笑一声。她后面骂他的时候，都没有耐心打上标点符号了。

    他打开对话框，手指快速点着。

    李崇元：刚刚没看手机。

    那边立刻就回复：是不是不来

    已经想象得到她幽怨的表情，李崇元回她：在路上了，几分钟就到了。

    倪薇：那还差不多。

    李崇元：是是是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倪薇跟小姨打完招呼，还想找她多说几句话。可惜，虽然说过今天只招待亲近的人，但来的人还是很多很多。

    倪薇站不住，把先前攒钱买的项链塞给小姨，然后拉着小姨胳膊撒娇：“小姨，我想先进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去吧去吧。”小姨也不为难倪薇，只摸摸她的头，推着她去坐主桌。

    没一会儿，李崇元和爸妈到达餐厅。

    倪薇的小姨夫在门口迎客，看到他们一家人走过来，小姨夫当即笑着往前靠，朝着李崇元爸爸开口叙旧：“老李，来了啊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来晚了点，没事吧？”李崇元爸爸笑着回他。

    “不晚，没事儿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李崇元站在他爸身侧听他们寒暄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倪薇小姨夫转而看着他，拍拍他的肩膀：“崇元下周要去一中了吧？安排的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“都准备好了，周叔。只等下周一去报道就可以了。”李崇元认真回答道。

    “不错不错，是和薇薇在一个班吧？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“那敢情好，你俩在学校要互相照顾啊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，周叔。”李崇元笑笑。

    另一边，李崇元mama已经和倪薇小姨对上头，她把礼物递给倪薇小姨后，两人又一起走过来，拉着各自的老公往背后的包厢里去，说先去看看宝宝。

    李崇元走在最后，见爸妈已经抛下他，就掏出手机。

    正巧这时倪薇发消息问他：怎么还不进来？

    李崇元抬头找人，就看到倪薇在最里面朝他招手，他笑笑，打字说：来啦。